2015-9-6 农历七月二十四 星期日 晴
67、梦的呼喊
家里要添置一个大柜子。早饭后,我们四个人去了家具商场。
家具市场很大,因为家具本身占据的空间大,决定商场规模就大。商场地面铺着洁白的瓷砖。许多的漂亮的床、柜、桌、椅整齐地摆放着,让人看了感觉很舒适。
安安高兴得一个人跑跑跳跳,将我们三个大人丢在一边,只顾着去看那些可爱的家具。他不知道这些可爱的东西究竟是些什么,便这里摸一下,那里点一下,算是一种探讨和研究。
家具市场里分了许多片区。我们出了一个片区,又进了一个片区。我们刚走进一个新的片区,一个胖胖的阿姨就笑容可掬地迎上来。
她首先接待的竟是安安,因为安安走在最前面。我们让他叫阿姨,他不叫,只是好奇地看着这个从来没有见过的胖阿姨。
这个胖阿姨真好,对他很是热情:
“哟,小帅哥,真是不错。到我这里来做客吧。”
他的脸色随之开朗,虽然没有叫阿姨,却是有了微笑。阿姨问他吃不吃糖,他点了点头,说:
“吃。”
“快过来,阿姨给你糖吃。”
胖阿姨不管我们大人了,只是忙着招待这个小客人。她转身从她的办公桌的抽屉里,拿出一包糖,打开了,放在一铺待卖的漂亮的床上。
“喏,这里有好多的糖,快来吃呀。你喜欢吃什么,就拿什么,好吗?”
安安又点点头,说:
“好。”
一边就走了过去,站在那一包用各种花纸包着的糖果前。那些糖果在我们家时常备着,我们几个大人却不喜欢吃,也不想让安安吃。人们总是说,小孩吃多了糖不好,对牙齿,对吃饭都有影响。
其实安安也经常看见家里的那些糖果的,却从来不叫着要糖果吃。我们每次出门,总要给安安带些吃的放在车上,只是从来不带糖果。没想到一个陌生人,却用一包糖果将他吸引过去,还露出了想要吃的脸色。
我们三个大人怔怔地看着安安,虽然我们脸上都带着笑容,却什么话也不好说。安安的妈妈首先打破沉默,说:
“安安,你说谢谢阿姨了没有?”
安安看看妈妈,又看看阿姨,仍然站着没动。阿姨说:
“不要谢。小帅哥在阿姨这里吃点糖果没关系。吃呀孩子,想吃就拿呀。”
安安似乎架不住阿姨的满腔热情,动手在打开的那一包糖果里拈了一颗。阿姨似乎很高兴安安终于拿了她的一颗糖,说:
“放到袋子里呀。”
她一边说,一边往自己的腰间拍了拍,示意安安放到自己的袋子里。安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,拿着手里的那一颗糖走过去,就要往阿姨的袋子里塞。阿姨笑了,赶紧拦住他,说:
“不要放我的袋子里,要放到你自己的袋子里。”
安安被拦住了,但却并没有朝自己的袋子里放。他还从来没有过往自己袋子里装东西的经验。他拿着这一颗糖,就象拿着一枝花,慢慢地朝我的身边走来。胖阿姨在后面大着喉咙喊:
“糖果就放在这里,想吃了就过来拿。”
安安将那一颗糖递到我的手里。我问他:“公公给你剥?”
安安点点头。在家里,我偶尔也给他剥一颗糖。他现在 一定记起了在家里我给他剥糖吃的情景。这是一颗巧克力糖。其实安安对吃的东西是不太讲究的,但是到了嘴里如果是他不喜欢的,他就不再吃,甚至将进到嘴里的也要吐出来。
他对糖果类的东西一向不反感。他很快地将这糖吃完。他想起了胖阿姨说过的,要吃了再去拿。他也看到了那一包糖仍然还在原来的地方摊开着,似乎等他再去拿。现在好玩的事似乎只有吃糖了。
他一声不响地又走到糖果面前,伸手拈了第二颗。第二颗糖已经拿手里了,如果没有意外发生,他很可能又会拿着找我。
不过意外发生了,他妈妈虽然正与胖阿姨谈兴正浓,却管着安安的一举一动,这时急忙叫住他:
“安安,你已经吃了一颗,不要再拿第二颗了。你要谢谢阿姨,知道吗?”
安安犹豫了 一下,便将到手的糖放在了纸包里,然后走开。胖阿姨说:
“你拿你拿,不要紧的。”又笑着对妈妈说,“你儿子真不错,真是好乖的。”
说安安乖,我是承认的,但是他难道只是乖,而没有不乖的时候吗?我们只是愿意承认他乖,他不乖的时候,我们要想办法将其扭转过来,变成乖。而他自己似乎也在努力。
中午,安安坐在餐椅里,吃了不多的饭就歇手了。妈妈说:
“你不吃了吗?”
“很(不)要吃了。”他回答得也干脆。
“好吧,你不吃了,就不要跟我们出去了。我们吃完饭去公园玩。爸爸,我们走吧。”
“好,我已经吃完饭了,我就先走了。”
他爸爸放下手里的碗,走到门口。安安急了,急忙叫:
“爸爸,爸爸,很(不)要走。”爸爸停住脚步,说:
“你就快吃呀!吃完了我们一起去。”
但是他低下头,不吭声。爸爸就走出去了。妈妈说:
“我也走了。”安安又叫:
“妈妈,妈妈。很(不)要走!”
他想努力留住妈妈。妈妈停住脚步,也叫他快吃。他吃了一口,却又不吃了。妈妈没有办法叫他继续吃,只好也走出去了。只剩下我还坐在桌边,隔着桌子对着他。
他见爸爸妈妈真的走了,便放开喉咙哭起来。我低 着头吃饭,没有理他。
“公公,公公,叫爸爸,叫妈妈。”
他现在唯一的救星就是我了。我抬起头,说:
“你是要我叫爸爸妈妈回来吗?”
“是”。
“可以呀,只要你把碗里的饭吃完,我就帮你叫他们回来。”
“好!”
他的态度来了180度的转弯。他赶忙拿起他的勺子,就在碗里舀饭。勺子碰击饭碗,发出响声。一勺饭正要进口,又停在嘴边,看着我说:
“乖,乖。”
“乖就好。安安本来就乖,好好吃饭。”
他得到了我的谅解,一大勺饭就塞进了嘴里。很快,他碗里的饭就吃完了。吃完了饭,他还不忘记对我说:
“乖。”
“安安真是乖。”
晚上吃饭,安安也在半途停住,我们催了几次,并说要带他去外面散步,他才继续吃。在再次拿起勺子的时候,也不忘记说:
“乖。”
我们也随即赞扬他乖。
睡觉到早上5点来钟,我猛然听到对门房里传出安安的说话声,很清晰,也很响亮,好象在对着我说话,也好象在对着他的爸爸妈妈说话,却只有两个字:
“乖,乖”。
然后又没有声音了,四周恢复了寂静。我知道一定是安安在说梦话。
他为什么老要说“乖”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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